楼下有家叫米线控的快餐店,虽然经常路过,却一直没留步。因为很早就听说过桥米线的故事,以为米线是少不了辣油的,而我有慢性咽炎,即使想吃也无福消受。那日天冷得出奇,想吃点热乎的,就踅了进去,一问也有不辣的汤底,于是就点了一份番茄龙脷鱼米线。内衬锡纸的大碗端了上来,热气腾腾的,稍凉之后吃了一口,味道还不错。虽然没有面条劲道,但却顺滑爽口。我接下来隔三差五地光顾过几次,待得这家米线店撤档,我就再也没去吃过米线。看来,我这个吃惯面食的北方人,还真的不是米线控。不过,这不妨碍我对米线的好奇。
据查,米线在我国古代的烹饪书《食次》中就有记载,其名曰“粲”,本义指上等好米。《食次》的成书时间,可追溯到南北朝时期甚至更早,虽然已经散佚,但在其他典籍中仍有转述。如,贾思勰所撰的《齐民要术》里就有多处引用《食次》。其中,“粲”的加工方法很详细,概括起来说就是:把发酵过的糯米磨成粉,调成稀稠适中的粉浆,灌入底部钻有孔隙的竹勺,滤出来的细线进入锅中煮熟,这就是早期的米线了。宋代以降,米线也被称为“米缆”,俗称米粉条,并可像粉丝那样制作成干品。如今,米线的种类多而丰富,已经风行全国,尤以云贵川湘等地为盛。
在我老家龙口,称粉丝为粉条。记得小时候村东头有座很大的粉坊,流水加工粉条。制作工序与米线差不多,不过用料不是大米而是绿豆。比起薯类粉丝来,绿豆粉丝晶莹剔透不黏稠,百煮不烂韧性好,最适合涮火锅。沉淀粉团后的浆水,煮熟了叫油粉,就像北京的豆汁儿,很便宜,买回来可作稀粥喝。油粉的豆腥气较重,入口有点酸溜溜的,孩子们虽然不喜欢,但在食品短缺的年代里,只要能充饥,也就挑剔不了那么多了。听说在陕西富平一带,花色油粉还是一道传统小吃呢。
米线、粉条、面条等,都是五谷杂粮加工出来的线状食品,只是因产地和配料不同而有所区别,因口味和习惯不同有所偏好。相比较而言,还是面条来得便捷些。且不说超市里有居家旅行的挂面、方便面及鲜面条出售,只要有开水随时都能满足口腹之欲,即便是手擀面,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。用擀面杖将发酵后揉好的面团擀薄了,交叠成一拃宽的垛子,用刀批成若干均匀的细条,抖落开来,放进开水锅里,煮熟捞上来,浇上卤汁,拍一碟黄瓜拌蒜,加上蚬子肉搅拌,吃来非常爽口。
面条种类很多,除了配料和烹调方式外,常见的有手擀面、刀削面、拉面等。面条细而长,过生日吃它就是长寿面;面条好消化,生病时吃它就是病人餐;面条易携带,旅行时吃它就是方便面。这世界上,没有一碗面条填不饱的肚子,舌尖上的中国是不能没有面条的。即便是海外旅行,享受不来西餐,凡是挂着中华料理招牌的店铺,大多会有面条提供。若不然,还可以来一碗意大利面将就将就。
汪曾祺老先生对各地小吃很有研究,却不讲究。凡有摊档的地方,哪怕是街头巷尾,只要是特色风味,他都会蹓跶过去品尝。他在《四方食事》中说,有些东西,本来不吃,吃吃也就习惯了;有些东西,自己尽可不吃,但不要反对旁人吃。总之,一个人的口味要宽一点、杂一点,“南甜北咸东辣西酸”都去尝尝。对食物如此,对文化也应该这样。细细想来,全国各地的美食,从起源到风行,都有动人的传说或故事,都是一道独特的地域风景线,再由文化学者或文学家形诸笔端,就会载入民俗文化和美食文化。按照汪老的诠释,米线也好,粉丝也好,面条也好,说到底都是一碗人间烟火。
文/王兆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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食一碗人间烟火,饮几杯人生起落